倒也不是不想和柯枫黏在一起,而是对方从祁冽签完合同的那天起,就变得十分忙碌起来,除了吃饭时间,很难在公司里看到他的身影。本着一个人住哪儿都行的态度,谈寂将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品搬了下来。风鸣和安婉也都忙得找不到人,白橘全天对着三部风格迥异的手机,接收自各个渠道而来的信息。整个公司,反倒只有医疗区里,最有人气儿。蓝白依旧整天盯着祁冽,独立门禁他进不去,就干脆坐在走廊的长椅里,坚持不懈,让人不由觉得,倘若里面那位真敢溜出来,绝对会被打断腿。可可这个开朗男大经常跟同学出去通宵开黑,回公司基本只为吃饭睡觉,只不过偶尔会带着礼物出现在解悠的病房,也不知是对之前的事情依旧心怀愧疚,还是真看上人家了。禾月则自然是一直留在特殊观察间里陪着顾流光,情绪显得非常稳定,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种难以接受或是崩溃大哭。毕竟是多年好友,谈寂难得担心对方只是故作坚强,还特地试探了好几次。可惜小傻子在这种事情上一点都不傻,直言道:“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,但我又能怎么样呢?杀了祁冽?或者干掉所有伤害过他的人?这明显不太现实,我能做的只有照顾好他,同时也坚信着他一定能醒过来。”谈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递了块西瓜过去。禾月大惊:“怎么还有?!”“最后一个了,”谈寂无奈,“我们一个月之后出发去b岛,你是留在公司还是……”“和你们一起去,”禾月被迫吃瓜,“这几天,我断断续续梦到了很多被自己遗忘的画面,全都是关于流光的,我想,哪怕不是为了他,也该亲自去一趟b岛,同你们一起,让吴峰受到应有的惩罚。”许是受了特殊局的影响,他成功的回忆起了被洗去的一切。那个温柔沉默的星眸少年,在学校走廊,图书馆转角,网吧包间里,和他说过做过的一切。同时也想起了那个撞开教师办公室的身影,以及对方将吴峰强行拉入局中后,那满身的伤。那些危险和无助,全部都被对方只身挡在了阴影的边缘,哪怕被遗忘,也从未有过怨言。他有什么理由不信对方。“祁冽说,吴峰手里有好几个不同的特殊局,”谈寂捧着半个瓜说,“他在b岛建立了一座很大的庄园,一旦发现有不明人员入侵,手底下的人便会第一时间拉入侵者入局,之前巡查这片区域的线人,全都是有去无回。”“你想说很危险,对吗?”禾月问。“嗯,”谈寂像是第一次劝人,斟酌了好一会,才说道,“我是打算和柯枫一起去,要么同去同归,要么……共赴黄泉,无论生死,都不会留遗憾,但你不一样。”倘若禾月出了什么意外,顾流光醒来后,该如何面对?禾月从没想过谈寂能说出这么有人情味儿的话来,明显愣了一下,才笑道:“那倘若我没去,你们不慎出了意外,我该怎么面对流光?”他的天赋属高危,编号是最神秘的bnk0,虽体能略有不足,在局中却也拥有着极强的优势。
若是只因不舍或是畏惧而放弃了这次行动,他才真的没脸再面对对方。“你也希望我去吧,流光?”病床上躺着的青年安安静静,身上插满了管子和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,那双漂亮的星眸紧闭着,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了浅浅的阴影。禾月将他照顾得很好,擦拭身体,按摩肌肉,一天都没有落下。今天也是同样,他吃完西瓜,洗净手上的汁水,轻握着对方的手臂,打算查看一下命线修复的情况。那只原本垂于身侧,无知无觉的左手,在被他握住的时候,小指努力的绷紧了一瞬,同无名指交叠着,轻触了一下掌心。悬命线公司内部特有的暗号,寓意为,“去吧”。金色的命线还停留在手腕处,符文依旧散着盈盈的红光。禾月的眼睛一眨都不敢眨,直到劲瘦的手指再次脱力放松了下来。顾流光是能听到的,并努力回应了他。去吧。晚饭后的水果甜点里没有西瓜,解悠表示非常满意。经过二十多天的疗养,他的身体好了许多,自理不成问题,也早已搬到了普通病房。解悠是个喜静的人,不抽烟不喝酒,闲暇时光看看纸质书,连个游戏账号都没有。可以说除了喜欢以身涉险外,没有任何不良嗜好。但他却并不讨厌,赖在病房里叽叽喳喳的可可。“表哥说他们一个月后要出国,”可可边说边拆着带来的布丁盒子,“我猜是去打boss战了,可惜不带我。”解悠略一思索,问道:“祁冽松口了?”“这你都能猜到?”可可托着布丁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。布丁又香又软,焦糖烤化得恰到好处,就包装上的地址来看,是从隔壁美食街上,那家需要排队半小时的甜品店买来的。“不难猜,”解悠舀了一小勺,“毕竟曾经接触过,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。”事实上他并不嗜甜,对奶制品的态度也仅仅是不讨厌,但医生希望他吃些有营养的东西,而可可希望能哄他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