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,早早都备齐了。”张德喜答得很快,“润嗓的茶,恢复体力的参汤,连补血的药都熬得浓浓的,煨在火上了。”
宫女们进进出出的换热水,太医们在陆存梧面前跪了一地、紧张的观望着。
身体深处的痛感愈发强烈,姜鸢紧紧抓住手中的干海马。
她皱着眉,额发被水汽与汗打成一绺一绺的,纠缠在额头、侧脸和脖颈上。
“娘娘……娘娘试着用用力。”接生的姥姥道。
姜鸢深吸一口气,而后反复跟随着接生姥姥的节奏用力。
体内总算有了点动静,她感到婴儿的头正逐渐压迫着宫口,现在连小幅度呼吸都会引起剧痛。
姜鸢忍不住呜咽,双脚徒劳地磨蹭着身下的百子纳福单,眼角逐渐湿润。
肚子被按压着,产道疯狂的痉挛,急切的想要将孩子诞下来,姜鸢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哀鸣,陆存梧豁然站起身,室内旋即传来小婴儿清脆的啼哭。
姜鸢疲惫地笑起来,同时鼻子也发酸。
“是皇子!恭喜陛下!是皇子!”报喜的宫女一叠声的向外间传递消息。
陆存梧对于此事其实焦虑多于喜悦。
忍了好几次,才没冲进去。
“怎么会这样早?皇后有孕才七个月,如此一来皇后会否有恙?”他沉着脸问太医。
内室中,姜鸢刚生产完。虽然体力耗费极大,却依旧醒着。
所以她能清楚的听到外间太医们紧张的回话:“无碍无碍,皇后娘娘养的极好,定会凤体康健的。”
而后又是冗长的、掉书袋的话。
姜鸢想唤陆存梧进来,可她实在没有力气,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,宣明殿内生产的血腥气已散干净。陆存梧正拧着眉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。
“有没有哪里不适?”他问着,还想去抱一抱她,却终究怕牵扯到她痛处,只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。
“没有,只是有些累。”姜鸢反握住他。
男子掌心温热,安全感十足。
“孩子。”她累极了,连讲话都是气音。
“还不快抱二皇子来!”岚烟转头道。
新生儿很快奶娘抱来,看起来皱皱巴巴,可奶娘还是讨喜的道:“殿下天庭饱满,一看就是有福气的。”
“朕与皇后的孩子,自然是有福气的。”陆存梧直到此时才隐隐显出开心来。
“稷儿呢?”姜鸢又问,“看过弟弟没有?”
“看过了,孩子还小,朕没让他进来,怕扰了你。”陆存梧答着,摆了摆手让室内的人都退出去。
“人常说,刚生育过的妇人心肠软些。”陆存梧慢悠悠着说,视线与姜鸢纠缠。
“陛下想做什么?”姜鸢顿觉好笑。
“先前微微要帮贤妃,之后又成全贵妃。”陆存梧凑近了道,“皇后这样心怀天下,何时才有空疼疼朕啊。”
“又乱讲。”姜鸢彻底笑出声来。
“事实如此啊。”陆存梧柔声道,“为了让皇后别再想着为人牵红线,不若朕遣散内宫吧。”
姜鸢闻言一愣。
陆存梧依旧说下去:“余下的不过几个美人,她们若愿意就可返回本家,若不愿意也可去道观与葛太嫔作伴。”
“朕不会再立任何妃嫔,朕之余生,只托付给皇后了。”他眼中爱意浓稠的像是要溢出来,傍晚的夕阳斜斜映照进室内,温馨柔和。
延昭二年五月十五,武帝公告天下。
诏书内明言——朕与皇后相识多载,白云观初见而相悦。居东宫时欲尚后,五王少、未有知,亦求之。先帝好兄弟,遂不允。朕与皇后同历千险,皆属无所离。情深如许极难得,朕无甚奇珍可予皇后,惟散遣内宫,与后偕老。自今以后,凤谕如朕旨,凤驾所至如朕亲临。
坐拥天下的帝王说他没什么珍贵的东西能给他的皇后,惟愿与她偕老一生。
然后他与她并肩而立——
「凤谕如朕旨,凤驾所至如朕亲临」
待内宫中的莺莺燕燕被陆存梧处理干净时,姜鸢也顺顺当当的坐完了月子。
皇子的洗三礼姜鸢并未亲见,只听岚烟转述说阵仗很大、极尽恢宏之能事,满朝文武都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,也奉了不少物什于御前。
岚烟这一个月来都披星戴月的安排宫内事宜、无不尽心,连眼下都乌青一片,脂粉都遮不住,于是姜鸢舒舒服服的沐浴焚香后,给她放了一旬假期。
所以此刻于宣明殿内回话的是澄霄。
“有诰命、品阶的夫人几乎都递了帖子拜宫,随帖子来的东西也登记造册,请主子过目。”澄霄招呼小宫女捧了礼单来,又道,“陛下吩咐不必尽见,主子瞧哪个顺眼挑着叫进宫来说说话、解个闷儿也就得了。”
尚膳局进了四碟子甜品,糖蒸酥酪搁在白玉盏里,桃花酥小小巧巧的摆于景泰蓝珐琅彩的小罐中,杨梅混着荔枝、白里